我會。
兒時其實就會偶爾去想這個問題,但只是那個念頭一閃而過,很少去細想,現在好像每隔不久,就會琢磨下這個問題。
記得幾年前有一個晚上,人很平和,很安靜,也很放鬆,躺在床上不知怎麼就冒出了這個念頭,突然想到死亡,想到宇宙,想到亘古的時間,然後一直想得自己開始胸悶,於是只好坐起來,「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」。後來我又想到我的家人,我的女兒,我又告訴自己,別想這么多了,過好當下的每一天就好,明早起來,我女兒還是會對著我笑,對吧?
所有健康活著的人其實都是忽略死亡這個我們終將要面對的現實,這個話題好像那樣縹緲遙遠,對每一個健康活著的人來說,沒事想這個問題幹嘛,似乎很奇怪,或許有人會蹙起眉頭說「有病呢是不是?」我沒病,腦子很正常身體很健康,但就是在剛才,突然,關於自己有一天會死亡的想法就進入腦海,那樣真切那樣逼近那樣現實地出現在腦海,內心一種莫名的恐懼悲哀傷心,更多的是第一時間讓我口中自然冒出一系列的祈禱,同時內心哽咽瞬間眼中充滿了淚水,這淚水中更多的是懊悔而不是恐懼!
就在剛才,我像個馬上要死去的人,感同身受切膚地感受到自己將死去時,自己瞬間的親身感受。
在這個分外清醒的早晨,馬上要死亡的感受親臨了我的內心,這是對我的恩典。渾渾噩噩過生活的我們,或忽略或忘記或逃避或根本認為死亡和我們沒有關係,那都是別人的事兒。這個人病了那個人不行了都是別人的事,議論別人的病和說別人死亡了的話題時,從來沒有也不會將「我死亡」這個問題和自己扯上關係,我也一樣從來沒有將死亡呀疾病呀這些和我扯上關係,好端端地想那個事幹嘛,可是就在剛才,我的死亡問題突然臨近我的腦海!
前不久看到了一組出自德國攝影師瓦爾特·舍爾斯的攝影作品,名為「死亡肖像」。作品記載了二十多位重症病人生前與死後的肖像,以及他們留給世界最後的遺言。
黑白的光影,生死的對比,每一張都帶給人強烈的沖擊。無論是睜著眼時,眼神里流露出的復雜和深邃,還是閉著眼,你似乎能感覺到的空氣里的寂靜。
他們當中,有人從容,有人畏懼,有人渴望,有人害怕。也有年輕如十七個月的嬰兒。瓦爾特說「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們如此深刻地理解生命,除了死亡本身。」
受儒家文化熏陶千年的中國人,「生死」的話題自古以來就有莫大的禁忌,這種禁忌貫穿著我們整個長大的軌跡。
小時候如果你問大人自己是從哪裡來的,他們一定會告訴你,撿來的。若你再大膽一點,問他們什麼是死,人死了會去哪裡?你一定會聽到一句極不耐煩的甚至略帶怒意的回答「小孩子家家問這些幹嘛,再問小心揍你。」
其實你也不用覺得委屈,因為就連孔子這樣的聖人,也會對好問生死的子路嚴肅地說一句「未知生,焉知死?」。
其實,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很多死亡,這其中,包括我自己的至親,還有同族的很多長輩,兒時印象里,每一個老人的死亡,那天都會下雨,每一次送葬,好像天氣都不好,可送殯隊伍回來的時候,一般天氣就放晴了。這個問題,我問過我爺爺,爺爺說:人死了老天也會哭,所以下雨,送殯的人回來就天晴,說明死者去了一個好地方。那時候,我只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然後討好似的回答爺爺:嗯,是這樣的。
再後來,我讀過很多關於死亡,也思考過很多死亡。
奶奶去世後有段時間我和爺爺住在一起。
我問他,爺爺,你害怕死嗎?
爺爺說,人老了都要死,怕什麼。
良久,見我不說話,他對著我很低聲地說,怕,怎麼會不怕。
我開玩笑似的逗他,爺爺,我不怕。
爺爺罵我,你小小年紀懂什麼。
其實看著牆上奶奶的黑白照片,我也怕。
我們的社會有一個嚴重的缺陷,就是從不關心將死之人。無論年長年幼,他們都是我們生命的長輩,因為在面對死亡這件事上,他們走在我們前邊。我們都會有那麼一天,或許只有明白死亡是怎麼一回事,才不會在死亡來臨的時候顯得手無足措。
什麼是對一個人生命最簡單也最平等的概括?我想,看過瓦爾特攝影作品的人會回答,兩張黑白照片。
也許只有經歷了真正的死亡,才會明白生命的真諦。
正如《天藍色的彼岸》中說到的那樣:我知道他們不是每個人都開心。他們中有人剛打了架,正在難過,還有人正在擔心他們的考試,或者他們家裡還有更不開心的事情。但我就是嫉妒他們,甚至嫉妒他們的不開心,真的,我就是嫉妒,因為至少他們還活著,我卻死了。
希望有一天,我們可以公開的談論死亡,像喝水那樣稀疏平常,不會再為任何人的離開而感到慌張。
我希望我身邊人死去的時候,他們能得到親人或者朋友的臨終關懷,我也希望,哪天我死去的時候,也能得到:「臨終關懷」。
上一篇
下一篇
家庭種養七里香有什麼好處 七里香的風水作用與影響植物都是有靈性的,植物含五星,植物之間以及萬物之間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