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曾經在「站在歷史的角度看建盞」系列中說到建盞如何從興盛走向衰亡,工藝終致失傳。
現在我們繼續來了解,水吉建窯遺址和建盞文化是怎樣在沉寂數百年後,重新回到世人視野的。
吳立勇 仿古油滴大盞
與其它傳統手工藝不同, 建窯建盞燒制技藝有一個「起死回生」的經歷, 業內人士把這段經歷簡稱為「攻關」。
雖然建窯在宋末元初因飲茶風俗的流變,逐漸停燒黑釉瓷,但在千年之後的工業社會,代表著黑釉瓷燒制技藝最高峰的建窯建盞,仍然牽動海內外陶瓷研究者、手工藝者、收藏者的心。
陳大鵬 鷓鴣斑
清末宣統二年(1910年),陳瀏《陶雅》記載:「近有閩人掘地,所得古盞頗多,質厚色紫黑。」
民國十八年(1929年),《建甌縣志》(水吉曾長期隸屬於建甌)曾記載,有人從水吉的宋代建窯遺址盜挖黑釉碗,銷往上海、日本。建盞開始被一些洋人認識到是珍貴的寶物,但它的燒制方法、製造者、作用、使用者、文化背景,在當時都是不解之謎。
1932年~1933年間,就職於海關的美國人詹姆士·馬歇爾·普拉瑪(James Marshall Plumer,1899~1960)在福州的一家古玩店買到建窯黑釉盞,打聽到它來自閩北的水吉之後,普拉瑪氏就開始策劃去窯址調查。
1935年6月,普拉瑪氏從上海取道浙江進入閩北,到水吉當地調查建窯遺址。到達目的地後,他大為驚嘆,寫道:
「這里就是建盞的生產地,也是我夢想許久、千里迢迢來尋找的東西。」
在尋訪途中,普拉瑪氏拍攝記錄了當年水吉的風貌,並運走大量殘片標本,加上在福州收購的整器,悉數運回故鄉美國。這些珍貴樣本,如今多保存於美國密歇根大學美術館。
離開中國後,普拉瑪氏發表了建窯的調查成果,成為西方第一個發現建盞真實來源的人,引起轟動。可惜當時民國政府不重視,也無力組織本國專家團隊對建窯進行考察和保護。
建國後,文物考古工作逐步走上軌道。
1954年,華東文物工作隊福建工作組對水吉窯進行考古調查。
1960年,廈門大學人類博物館對蘆花坪窯址進行首次發掘,發掘面積約90平方米,出土標本千餘件。
1977年,福建省博物館、廈門大學歷史系和建陽縣文化館聯合對蘆花坪進行第二次發掘,發掘面積208平方米。
宋代建窯 兔毫
1979年, 正值百廢待興之際, 為了恢復失傳數百年的建窯燒制工藝, 重現建盞珍品, 經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倡導、南平地區行署主導, 由福建省輕工研究所負責立項, 並承擔建盞燒制技藝恢復項目, 建陽縣瓷廠協作組成科研攻關小組, 項目展開場地設在建陽縣瓷廠。
1979-1980年間, 該所先後有兩批次科研人員駐廠攻關, 經過反覆實驗, 逐步摸索出了「兔毫釉」胚釉配方和燒成規律, 陸續在傳統龍窯中燒制出200多件與建窯「兔毫釉」相接近的盞類產品。
宋代建窯 兔毫大盞
鑒定結論認定, 試製品無論在造型上、釉面效果上基本達到宋瓷兔毫盞所具有的傳統風格和特點, 一些試製品不僅達到了形似、質似, 而且達到了神似。
試製品經用現代化先進測試手段進行顯微結構的基礎研究, 證明瓷釉的形成機理和結構本質與宋代建窯兔毫釉產品基本相同。
當時, 因為「兔毫釉」恢復是試驗室的成果, 不能形成小批量產出, 加上科研經費不足, 鑒定會之後, 項目承擔單位抽調的攻關小組全體同志陸續各自返回原單位。
此後十多年, 部分參與建窯建盞技藝恢復的理論專家、學者與陶藝人, 仍在默默鑽研, 他們在原料配方和燒制技術方面不斷取得新突破, 使建窯建盞技藝復原, 建盞藝術重見人間。
2009年,建窯建盞燒制技藝被列入福建省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。
2011年5月23日,建窯建盞燒制技藝經國務院批准,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。
劉唐慎 作品
感懷!
建窯窯火能重新開始燃燒,是建盞之幸,亦是愛盞之人的幸運。
縱然時隔千年,世殊時異,人心嬗變,但總有人因為各種緣由愛上建盞,甚至為之沉迷。
他們之中有以傳承建盞文化為理想的學者,有以恢復宋代建盞製造工藝為目標的陶人,有以手捧建盞緬懷簡古淡泊之美為人生樂趣的藏家。
這些不同年齡、不同地域甚至不同國界的人們,逡巡在水吉的土地上,為沉睡多年才蘇醒的建窯帶來勃勃生機,續寫著建盞與這片土地的不解之緣。
中國傳統文脈歷經多舛的劫難至今未斷,因為總是有人在堅持傳承,而建盞,亦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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