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《激盪四百年》的第631篇

給了韋載一個下馬威後，陳霸先並沒有急著發起強攻，而是派韋載的族弟韋翙（音同會）攜帶書信去說勸降韋載。

紹泰元年（公元555年）十月三十，韋載和杜龕的堂弟杜北叟宣布投降。陳霸先不計前嫌，極力安撫他們，讓韋翙監管義興郡，把韋載帶在身邊，視為親信，然後收兵返回建康，派周文育去討伐杜龕，救援長城縣。

當時，將軍黃他在吳郡攻打王僧智，也打不下來，陳霸先又派寧遠將軍裴忌去協助他。

裴忌，出身河東裴氏，年少聰敏，有見識和肚量，曾任豫章王蕭棟的法曹參軍。侯景之亂時，裴忌投入陳霸先麾下，屢立戰功。

得令後，裴忌挑選精兵輕裝倍道兼行，從錢塘直奔吳郡。當天夜裡，裴忌抵達城下，大聲鼓噪著逼進城牆。

王僧智以為陳霸先大軍來襲，驚慌失措，急忙乘著小船逃到吳興。裴忌就此攻佔吳郡，陳霸先將其任為吳郡太守。

十一月初二，北齊派兵五千渡過長江佔據姑孰，以策應徐嗣徽、任約，陳霸先派合州刺史徐度在冶城修築柵欄。

十一月十三，北齊又派安州刺史翟子崇、楚州刺史劉士榮、淮州刺史柳達摩帶兵一萬在胡墅運米三萬石、馬一千匹進入石頭城。

陳霸先向韋載徵詢對策，韋載道：「齊軍如果先分兵佔據通往三吳的道路，然後在東境攻城掠地，那我們完了。現在齊軍沒有這么做，我們可以趕快在淮南一帶沿著侯景過去留下的舊壘修築新城堡，以便打通東邊的運輸道路，同時分出一支軍隊去斷絕他們運糧的道路。這樣，齊將首級十天之內就得送過來了。」陳霸先聽從了他的建議。

十一月初六，陳霸先派侯安都夜襲胡墅，燒掉了北齊一千多艘兵船；仁威將軍周鐵虎切斷了北齊運輸補給的道路，抓住了他們的北徐州刺史張領州，又讓韋載在大航修築侯景的故壘，讓杜棱去守衛。北齊軍在倉門和秦淮河之南修建了兩座營柵，與南梁軍對抗。

十一月十五，北齊大都督蕭軌帶兵屯駐在長江北岸。

十一月二十七，徐嗣徽等進攻冶城營柵，陳霸先率精兵從西明門出擊，徐嗣徽大敗，留下柳達摩等人守城，自己去採石迎接北齊援兵。

十二月初七，侯安都襲擊秦郡，攻破徐嗣徽的營柵，俘獲了幾百人，又抄了他的家產，搜得他的琵琶和鷹，然後派人送給徐嗣徽，並道：「昨天到老弟家裡得到這些東西，現在特地還給你。」徐嗣徽看後大驚失色。

十二月初十，陳霸先在冶城對面的水上將船隻連在一起建了一座浮橋，指揮眾軍全部渡過去，攻擊北齊修在南邊的兩座營柵。

柳達摩等渡過秦淮河擺開陣勢，陳霸先督率戰士發起猛攻，並放火燒了柵欄，北齊軍大敗，爭著上船逃跑，互相擁擠，掉入水中淹死的有上千人，哭喊聲震天動地，北齊軍的艦船全部被繳獲。

當天，徐嗣徽和任約帶領北齊水步兵一萬多人，准備退回據守石頭城，陳霸先提前派兵來到江寧，佔據了險要之地。

徐嗣徽等人的水步兵不敢前進，停頓在江寧浦的入江之處。陳霸先派侯安都帶水軍前往襲擊，並大破之，徐嗣徽等人乘上小船逃走，輜重、武器全被繳獲。

十二月十三，陳霸先從四麵包圍攻打石頭城，城中缺水，一升水的價格高達一匹絹。

十二月十四，柳達摩派使者向陳霸先求和，並要求陳霸先派出人質。

當時，建康實力虛弱，糧草運輸跟不上，朝廷大臣都想與北齊講和，紛紛請求用陳霸先的侄子陳曇朗為人質。

陳霸先道：「朝中賢人都想和北齊講和以獲得休息，如果我違反眾人之意，大家會說我偏愛陳曇朗，不顧國家利益。現在我決定派陳曇朗去，就當把他扔在敵人老巢里！北齊人一向不守信用，我答應講和，他們會認為我們勢微力弱好欺負，肯定會背棄盟約再來進犯。北齊強盜如果再來進犯，那時你們可得為我拚死戰斗！」

於是，陳霸先將陳曇朗和永嘉王蕭庄、丹楊府尹王沖的兒子王珉作為人質，與北齊人在城外訂立和約，允許追隨北齊的將士按自己的意願選擇歸居南方或北方。

十二月十五，陳霸先在石頭城南門擺下陣勢，送北齊軍北歸，徐嗣徽、任約全都投奔了北齊。

這一仗，陳霸先繳獲的北齊軍馬、器械、舟船、大米不可勝數，可謂佔盡便宜。柳達摩班師後，高洋一氣之下將其斬首。

太平元年（公元556年）正月初二，南梁大赦天下，凡是與任約、徐嗣徽同謀的人，一概不予追究。

在陳霸先和侯安都兩人的合作下，北齊軍被逼退，杜龕卻還在負隅頑抗。陳霸先回師建康時，陳蒨和周文育合兵一處，繼續攻打杜龕。

其實，杜龕此人有勇無謀，又愛喝酒，一天到晚總是醉醺醺的，部將杜泰深知他早晚要被平定，暗地裡和陳蒨互通聲氣。​

這一天，趁著杜龕交戰失利，杜泰勸他投降，杜龕答應了，他的妻子王氏卻道：「陳霸先和我們王家仇深似海，怎麼可以向他求和！」拿出私財賞賜招募戰士，再一次向陳蒨發動進攻，大破之。

不久，杜泰投降了陳蒨，而杜龕酒醉未醒，陳蒨派人把他背出來，在項王寺前斬首。隨後，王僧智和弟弟、豫章太守王僧愔也投奔了北齊。

東揚州刺史張彪一向被王僧辯所看重，也不肯歸附陳霸先。

二月，陳蒨、周文育派輕兵奔襲會稽，張彪兵敗，逃入若邪山中，陳蒨派部將章昭達追上並斬了他。

當年，張彪不過是若邪山的強盜，亂世里因緣際會成了一方諸侯。如今，他回到了起點，死在最初發跡的地方，也算是落葉歸根。

江州刺史侯瑱本是王僧辯部將，也擁兵佔據豫章和江州，不肯歸附陳霸先。陳霸先以周文育為南豫州刺史，派他帶兵去攻打湓城。

二月十五，陳霸先又派侯安都、周鐵虎率領水軍在梁山一帶建立營柵，以防備江州。

然而，還沒等搞定侯瑱，北齊再次捲土重來，陳霸先迎來了人生又一次考驗。